中国古玉断代玉辨伪之玉牛

翠花

    牛，反刍动物，家畜之一，主要品种有黄牛、水牛、牦牛等；体强大，有双角，四趾，趾端为蹄，上颚无门牙。在民俗文化中为十二生辰之一。
    牛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其特殊地位，常见的有星宿名、牛女、牛郎、牛鬼等。中国先民中以牛作肉用，早在石器时代己开始，并同时作为家畜饲养。据考，用牛作役用，即作拉车和种地等用，最晚在商代已开始。鉴于牛有重要的肉用价值，人们早在数千年前就用来作贵重的祭祀物品，奉献给祖先和神灵；又鉴于它有实用价值，故中国古今很多民族甚至奉若神明。
    由于牛有上述的特性及由此衍生来的种种神话传说和故事，故很早以来，就有用珍贵的玉料去制作玉牛，或在玉器上琢刻牛的纹图。玉牛的历史，从现有考古资料和遗存的实物看，最晚在殷商时已开始，而且自出现后就有可观的数量，至今仍存于世。

殷商玉牛

    此期玉牛虽是始创期，但数量和形式都较多，既有一批出土精品，又有大量早年出土的传世品。试举典型实例如下：
    河南省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一件玉牛首，高4.9cm，厚1.4cm，器略作不规则的方形，正面弧凸，中线隆起，以浅浮雕和双勾作一双角外扬并有人字纹、“臣”字目和张口露齿的牛头形；背面内凹，下端有外伸的榫，榫上有一穿孔，可供插嵌结扎用（图1）。类似的牛头形器，尚有许多传世品，形式大同小异（图2，图3）。

图1 殷商 玉牛首拓片 殷墟妇好墓出土

图2 殷商 玉牛首形器拓片一组

图3 殷商 玉牛首形器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件玉牛，体扁平，作不规则的长方形器，正面以剔地阳纹、单阴线和切割的手法作一双角上扬，臣字目，回首正视，呈跪卧式的牛形;背面平素，四角有隧孔，以供与它器结缀用（图4）。近似的玉牛形器，在其他各处博物馆和私人收藏者中亦常有所见（图5）。

图4 殷商 玉牛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品

图5 殷商 玉牛形器拓片一组

    殷墟妇好墓出土另一件玉牛，体略作扁一平形，长7.7cm，厚2cm，器背面以浮雕和双勾作一双角后伏，“臣”字目，张口，昂首，前足露偶蹄，身饰鳞纹和卷云纹，作游水状的牛形；腹面内凹呈弧形，下颌处有一小孔可供系佩用（图6）。

图6 殷商 玉牛及其摹图 殷墟妇好墓出土

    同上述一墓所出土的玉牛，尚有三件，均立雕加双勾制作，身饰“臣”字目，个别有平行短线饰眉毛纹，双角内卷，以卷云纹饰毛纹，个别于背和臀部加饰一组兽面纹，呈跪卧状。唯不同的是有的昂首前视，有的回首后盼，具有一定的生动感（图7）。

图7 殷商 玉牛及其拓片 殷墟妇好墓出土

    此外，有的殷商墓中还出土有立雕玉牛形调色器，其刻作手法与前各器相似，唯在牛背至臀部有四个圆形，且穿而不透的孔，以供盛颜料用略异（图8）。另此期亦见立雕的牛形勒（图9）和牛形器等（图10，图11）。

图8 殷商 玉牛形调色器

图9 殷商 玉牛形勒摹图

图10 殷商 玉牛

图11 殷商 玉牛

    从上述各件牛形玉器看，其制作手法和艺术风格，有如下一些共同特点：
   （1）殷商期是玉牛制作的始创期，或最晚在殷商已有玉牛制作，而且其作品的数量很多。
   （2）此期玉牛作品有立雕，半立雕、浅浮雕和片雕加线刻等手法制作者；形态有跪卧、伏卧、回首、昂首前视等；有的为牛首，有的是整体形；与牛有关的玉器有嵌饰、勒佩饰和调色器等。
   （3）此期玉牛皆单个为器，所用纹饰除个别采用剔地阳纹和单阴线外，绝大部分纹饰采用双勾法制作。
   （4）此期玉牛身上五官的具体纹饰中，几乎全部是“臣”字形目，脑上有双角。此外，在其他部位中，有的用人纹和勾云纹饰角纹；用个同形式的卷云纹饰毛和腿足的关节纹等；少量还于背上饰鳞形纹和兽面纹等。

西周玉牛

    西周玉牛，是继殷商以后又一个发展期，但总的情况看较殷商时数量渐少。此期玉牛，从现有的出土情况看，有两处遗址和墓葬所出可为代表。一是陕西省宝鸡市西周早期（弓鱼）国墓地所出土的一批玉牛，二是河南省三门峡市西周晚期虢国墓地所出的玉牛。
    陕西省宝鸡（弓鱼）国墓地出土的玉牛有两种造型：一是玉牛首（或牛头）；二是立雕整体型玉牛。所见玉牛首，发现于该墓地的竹园沟九号墓，圆雕，正面作一牛头形，两角在脑后上扬并内弯，两耳向两侧外凸，面部饰一对形式大小相同的圆圈目，额正中有一圆穿。玉牛头高3.3cm，宽3.2cm，厚lcm，呈正面形（图12）。

图12 西周早期 玉牛首拓片  

宝鸡（弓鱼）国墓出土

    立雕玉牛，发现在（弓鱼）国墓地中的茹家庄一号墓中，共六件，高2—3cm，长4—5cm，玉牛均昂首前视，双角后伏，短尾下垂，四足直立，仅以单阴线刻琢目、耳、角、足等纹，其他则光素无纹，呈行而欲止态（图13，图14）。

图13 西周早期 玉牛  

宝鸡（弓鱼）国墓出土

图14 西周早期 玉牛拓片一组  

宝鸡（弓鱼）国墓出土

    河南省三门峡西周晚期虢国墓出土品中，今所见有两件牛头形器，形式颇似前述（弓鱼）国墓地竹园沟所出的一件牛头器，亦半圆雕。所不同的是一件玉牛首为“臣”字目，牛角上有人字形纹，穿孔在鼻间（图15）。另一件玉牛为圆雕，形式略与前述一件有别（图16）。

图15 西周晚期 玉牛头  

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出土

图16 西周晚期 玉牛头  

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出土

    除上述两处较著名的出土品外，另在河南洛阳市一西周墓中出土一件玉牛形调色器。此器为立雕，前为牛首，后段牛背上有一四个垂直圆孔，以供盛装色料用，形式颇似殷商期物。
    从上述各件西周玉牛看，其品种造型是在殷商已有的基础上产生的，与殷商玉牛器比较，既有相同点，亦有差异处，试分析如下：
   （1）此期的作品，亦多为圆雕或半圆雕器，而前期出现的片雕整体形玉牛已不见或很少。
   （2）此期玉牛亦单个为器，未见有与其他物种或动物复合为一器者，其品种所见有玉牛头、整体玉牛和玉牛形调色器三种。
   （3）此期玉牛，若整体形器，大多是呈直立状而少见殷商时的伏卧或跪卧形。
   （4）此期玉牛纹饰较简单，除有目、角、耳、足和尾纹外其他则光素无纹，个别见有在角上饰人字纹者，这与殷商时玉牛均在周身饰卷云和其他纹饰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5）此期玉牛的纹饰多用单条阴线，这与殷商时多用双勾的情况亦形成鲜明的对比。
   （6）此期玉牛的目纹除仍使用“臣”字目外，亦出现圆圈为目纹者。
   （7）此期玉牛的数量，从早期至晚期渐少，而整体造型的玉牛至晚期后更少。

两汉至魏晋南北朝玉牛

    玉牛自殷商至西周出现后，至春秋时便消失，但自汉代始，玉牛又复出现，并延续至魏晋南北朝。
    汉代牛形器，自西汉时起就有所见，如陕西省茂陵附近的霍去病墓前，就有一件人型石雕牛。近似的牛形器，亦有用玉制作者，其中陕西省蒲县西汉遗址出土的一件即为一例。此器高7cm，长lOcm，宽7cm，圆雕，呈伏卧状，以浅浮雕和阴线刻出玉牛的双角、目、耳、四足和尾等，通体温润平滑，光素无纹（图17）。

图17 汉 玉牛

    近似上述玉、石牛形器，在一些传世品中亦有所见。这些作品，有的可能为魏晋或南北朝时的作品（图18）。

图18 魏晋南北朝 玉牛

    从上述汉魏玉石牛情况来看，此期玉牛的造型与艺术风格有如下一些情况和变化：
   （1）此期复出的玉牛，总的来说，数量没有此前的殷商和西周两代多，目前所知，在此期只出土一件玉牛，其他皆为传世品。这与汉代其他品种玉器有大量遗存品的情况颇不协调。
   （2）此期玉牛，虽数量相对少，但其造型较大，一般都在5—1Ocm之间。而霍去病前墓前一件石雕牛，形体却很大。
   （3）此期玉牛，皆多呈足前伸的伏卧式，这与此前玉牛多呈跪卧式，或作直立式等形成鲜明的对比。
   （4）此期玉牛的目纹，是在一圆圈纹外两侧再加弧线作成，这与早期玉牛，或作“臣”字目，或作圆圈目，略有差异；玉牛通体光素无纹的风格又颇有西周的遗风，并与汉代凡玉动物中均简朴无华而讲求神似相似。

清代玉牛

    玉牛作品，在隋、唐、五代、两宋、辽、金、元和明各朝很少见，及至清代复又出现，其中大多是清中期制品。玉牛多为圆雕，除北京故宫博物院有多件藏品外，在各地博物馆中也有收藏（图19，图20)。此外，亦有饰有牛纹的玉器清乾隆玉“耕读图”上的牛纹即为其一例（图21)。

图19 清 玉牛

图20 清 玉牛

    从上述作品看，此期的玉牛和玉器上的牛纹有如下一些情况和突出的变化与特点：
   （1）玉器上的牛纹，其含义是表示清中期人们“安居乐业”的景象，是用来歌颂“乾隆盛世”的纹图。
   （2）此期玉牛中，除有前期那样单个出现的作品外，亦新出现复合其他物种的作品，所复合的对象有山水、人物、牧童、绳索等，使作品更富有生活气息，尤以牧牛童子最为突出。
   （3）以牛为器者，一般形体较大，均长达lOcm以上。所用玉料均产自新疆昆仑山，做工和造型都很讲究，为历代玉牛之最。
   （4）此期玉牛有直立、跪卧两式，均昂首或抬头，体态丰满肥润，以突出玉料的莹泽感。
   （5）此期玉牛的纹饰较具体和写实，凡眉、尾和足间的毛纹均有刻画，玉牛的各种器官，如口、鼻、角、耳、足、蹄、尾都一目了然，无一缺漏。
   （6）此期玉牛，尽管大多器官都刻画得具体写实，无一缺漏，但牛身上的其他部位，如腹、臀、背等大部分则光素无纹，而且抛光莹润，平滑无琢痕，与牛体各器官均琢饰具体细腻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