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艺术风格”：翡翠的洋面孔

翠花

           

        这是2014年3月26日，伦敦苏富比珍贵珠宝专场中的标志性拍品（285号），与翡翠密切相关——拉克洛什兄弟公司（LACLOCHE FRERES）制作于20世纪20年代以翡翠为主装饰的化妆盒。这件东西很有意思。

        在通常的印象中，玉也好，翡翠也好，都只是中国人特别珍爱的东西，与西方世界有着天然的隔膜，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这个化妆盒的尺寸为75×50×10mm,，以三块镂雕满绿翡翠作为面板，分出三个部分，分别单独开启，用于口红、镜子等女性化妆功能。翡翠而外，盒身以钻石、红蓝宝石及红色珐琅等做烘托性装饰，估价8000到1.2万英镑。最终成交价6.85万英镑。

        这个化妆盒所诞生的年代，正是各种珍贵材质化妆盒在西方上流社会最为风靡的时代。这样的时代似乎距离我们很遥远。对于国内大多数人来说，与大洋彼岸的古旧历史潮流文化碰撞的机会很少，但也并非彻底绝缘。比方说，2011年，故宫发生了极为轰动的香港两依藏博物馆展出被盗事件，所失窃的化妆盒正是此类藏品。

        可惜的是，由于公众在失盗发生后，更多地把目光停留在故宫的安保问题上，从而无意间错过了品读两依藏藏品的机会。这无疑是一种损失，因为在类似的收藏方面，两依藏拥有着相当数量的精品。这些精品收藏与普通内地大众之间也并非毫无连接点。比如说，两依藏就有一件与公众距离较近的藏品——已故香港影星梅艳芳的一件旧藏化妆盒。

        这件旧藏出现在2011年香港苏富比组织的“芳华绝代——梅艳芳珠宝手表珍藏”专场中。化妆盒为卡地亚20世纪20年代的作品，仅长8.4厘米，以小扣链的设计，方便女士将盒扣于手指，极为精巧。在装饰上，化妆盒以翡翠作为中心图案，带有中式格调，这是当时卡地亚的基本风格。最终，两依藏在拍卖会上将这件拍品收入囊中。

        我们不妨对照另外一件两依藏所藏卡地亚20年代制作的首饰盒，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两者具有相同的设计思路与取向，在翡翠材质的利用上如出一辙。

        只需稍加观察就会发现，类似的翡翠作品在海外各大拍卖行上十分常见，品种当然不仅仅是首饰盒，而是遍及各珠宝首饰门类。这些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作品，仿佛与今天我们正在设计的首饰没有多大差别。

        比方说，2013年12月11日，纽约苏富比拍出的一件白金翡翠钻石手链，为意大利珠宝商Janesich设计于上世纪30年代，用5颗雕刻的翡翠珠以及总共7.2克拉的切割钻石，通过白金材质制成，最终成交价约为9万美元。放在今天的翡翠行，没人会留意，这样的珠宝设计已经诞生了近一个世纪。

        那么，为什么在上世纪初会出现这么多的翡翠装饰作品呢？

        这涉及到西方珠宝发展史中的一段，被称之为Art Deco，常翻译为“装饰艺术风格”时期。“装饰艺术风格”的兴起大约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随着一战结束，西方世界陷入了一场思想与生活方式的巨大变革，表现在可见的形式上，就是充斥着现世的光怪陆离与纸醉金迷，猎奇与全球化也带来了文化的融合碰撞。

        在珠宝设计方面，无所不用其极的“拼接”成为主旋律。这种拼接，不只是体现为用各种细碎的几何图案拼接为一件完整的作品，而更是强调怎样用智慧将各种看起来不沾边儿的陌生东西拼接得浑如天成，光彩夺目。于是来自埃及的素材，东方的图案，各种古老的或者全新的材质都被用于拼接。翡翠、玉石就这样被引入到西方珠宝领域，大量的翡翠装饰作品由此而产生。

        这种装饰艺术风格的拼接手法，孕育了著名的被称为“什锦水果”的珠宝设计范例。例如，2013年12月纽约佳士得拍卖行拍出的卡地亚1930年设计制作的经典“什锦水果”手链。此手链以钻石带、红蓝宝石搭配椭圆形翡翠主石（在这类卡地亚制作的“什锦水果”首饰中，绿色的部分，通常会采用祖母绿或翡翠）。据说，这种风格的灵感来源于印度，而当它与卡地亚的设计结合，一种属于卡地亚的标志性风格也就诞生了。最终，这条手链的成交价为204.5万美元。

        在20世纪20年代，欧洲的珠宝变革风潮如火如荼。巴黎是这一风潮上演的舞台中心。1925年，巴黎世博会召开。这次世博会的主题为“装饰艺术与现代工业”。“装饰艺术风格”的珠宝在博览会上大放异彩，由此奠定了一个时代的风尚趋势。“装饰艺术风格”这一称谓也来源于此。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场风潮当中，本文开头提到的拉克洛什兄弟公司是很有影响力的一家。我们今天大家熟知卡地亚、梵克雅宝等珠宝品牌，恐怕很少有人知道拉克洛什兄弟公司。因为这家公司几乎就是昙花一现——在20世纪20年代与30年代进入自己的巅峰时代，盛极一时。这短短的昙花一现，最终为收藏与拍卖市场留下了一批有限但却堪称惊艳的作品。所谓来自“LACLOCHE FRERES”的作品也常常被国际大拍公司标榜，成为“珍罕珠宝的代名词”。如果涉足拍卖的话，这是一个不容回避的名字。

        除了珠宝首饰以外，珠宝商与钟表公司合作，使得“装饰艺术风格”也深深进入到钟表领域当中，成为一个时代另一种标志。

        上图为拉克洛什兄弟公司1925年制作的钟表。该表采用了中国式的山水风格，如同漆器，且由头到脚使用翡翠装饰，辅以玛瑙等材质，“装饰艺术风格”一目了然。

         上图为卡地亚公司制作于1920年的钟表，翡翠与玛瑙材质，佐以钻石，将东方元素与西式生活拼接到了一起。

        “装饰艺术风格”是世界珠宝发展史上的一个高潮阶段，其影响直至今日，因此非常重要。而在中国人看来，不少那个时代带有翡翠以及东方元素的作品都有些异样。不过，正是因为这些元素的存在，它们对于当今中国翡翠也就有了直接的借鉴意义。而不时翻看一下西方设计走过的历史，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另一个比较近的有关新闻事件，是2013年9月。其时，英国汉考克斯公司出现在香港珠宝博览会上。他们所带来的一些古董珠宝正是这一时期的代表。相信看惯了国内翡翠作品的行内人士，对于这样的作品，不免会相视一笑。

           英国汉考克斯公司在香港珠宝展展示的翡翠装饰作品，制作于1925年的翡翠相框。

         英国汉考克斯公司在香港珠宝展展示的翡翠装饰作品，拉克洛什兄弟公司制作于1925年顶端有翡翠瑞兽的座钟。